第281章  儿女双全的伊恩

    蝙蝠洞深处。

    已不复往日的精密与冷峻。

    空气中弥漫著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臭氧的焦糊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

    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干扰著人的心智。

    当然，后者只有遭受到脑海中影响的蝙蝠侠本人能够听到，这低语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撩拨著心智的弦。

    他已经正式将直视神速力当中的伊恩后给自己带来的影响称之为污染力，也不知道这种命名在未来是否会与宇宙其他力量一样响亮。

    「该死！它对我的影响在加深！」

    布鲁斯·韦恩，哥谭的黑暗骑士，此刻更像一个困守在自我炼狱里的囚徒。

    他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久未打理的胡茬如同杂草般蔓延在下颌，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此刻也是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闪烁著一种不稳定、近乎燃烧的光芒。

    他身上那件白色的实验服沾满了不明成分的污渍，有药液的泼溅，有油污，甚至还有几处不起眼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点。

    「时间不等我————」

    在布鲁斯的面前，排列著三支试管，里面盛放著以伊恩之血为基础提炼配置出的药剂，它们散发著诡异的光芒。

    一支是幽蓝色，如同极地冰层下封冻的鬼火，微微搏动，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一支是暗紫色，深邃得如同宇宙深渊，偶尔有细微的、不详的闪电状能量在其中窜动；最后一支则是令人不安的血红色，粘稠如血，却又泛著一种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这已经是第六百四十七次调试了。」理性强行在发挥作用，布鲁斯开始了又一次「系统性」测试—动物实验。

    他走到角落一个临时搭建，加固过的透明观察箱前。

    箱子里是几只用来作为对照实验品的白鼠和几只从哥谭下水道捕获到的生物，异常强壮且具有一定攻击性的灰鼠。

    这些老鼠。

    都已经被蝙蝠侠植入了和自己相同的污染源。

    「希望能够成功。」

    往日象征著秩序与科技的冷峻空间，如今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所笼罩。布鲁斯戴著手套，动作却因为精神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首先选取了那只最活跃、体格也最健壮的下水道灰鼠，用精密的注射器抽取了微量的幽蓝色药剂。

    「基础反应测试，剂量：0.1毫升。」蝙蝠侠对著一个打开的录音设备嘶哑地低语，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产生空洞的回响。

    针尖刺入灰鼠的皮下。

    起初的几秒钟，毫无反应。

    灰鼠依旧在焦躁地啃咬著笼子的栏杆。

    但紧接著，异变陡生！灰鼠的身体猛地僵直，然后开始以一种违反生物力学的频率剧烈颤抖，它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肌肉如同充气般不规则地贲张，体型在短短数秒内膨胀了近一倍！

    它的眼睛变得赤红，充满了原始且纯粹的破坏欲，疯狂地撞击著强化玻璃箱壁，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甚至留下了细微的裂纹。

    「力量显著增强，攻击性失控，理智丧失——」布鲁斯记录著，但他的眼神并非担忧，反而闪过一丝——挣扎？

    他知道这不对。

    也是立刻给自己和老鼠都注入强效镇静剂，那灰鼠挣扎了足足五分钟才力竭倒下，口鼻溢血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失败了么。」

    布鲁斯不甘心，又对一只白鼠使用了更小剂量的暗紫色药剂。这一次，白鼠没有变大，而是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如同幽灵般在箱子里闪烁、穿梭，时而实体，时而虚化，甚至短暂地穿过了食槽的塑料壁！

    但这种状态极不稳定，十几秒后，白鼠在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中，彻底分解成了肉眼难辨的微粒。

    消失不见。

    「空间相位不稳定——存在性崩解——」布鲁斯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他其实已经被影响的不轻了。

    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做出解药。

    血红色药剂的测试更为直接残酷。一只被注射了的白鼠，在发出凄厉到不似鼠类的尖啸后，全身毛孔渗出黑色的、带著恶臭的粘稠物质，这些物质具有高度腐蚀性，迅速融化了它自己的身体，也严重腐蚀了观察箱的底部。

    「高腐蚀性，能量形态转化失败，指向——死亡。」布鲁斯叹了口气，关掉了录音设备，不想再记录下去。

    实验失败了。

    不，不完全是失败。它们展示了强大却不可控、且最终导向毁灭或异化的力量。每一种药剂都像是一把双刃剑，挥舞它的代价高昂到无法承受。正常的科研逻辑此刻应该叫停，进行更深入的理论分析和安全改进。

    这是时间充足的情况下该去进行的步骤。

    然而。

    此时布鲁斯的大脑，已经被那源自伊恩血液的无形污染力所侵蚀。那些失败的结果，非但没有让他警惕，反而像是一桶桶汽油，浇灌在他内心因城市罪恶、  

    自身无力感以及长期精神压力而早已存在的干涸油田上。

    抑制不住的念头开始如同沸腾的岩浆，不受控制地从他意识的裂缝中汹涌而出。

    「看啊——力量！真正的力量！虽然粗糙，虽然危险——但足以改变一切！」—

    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

    充满了诱惑。

    「哥谭——那些渣滓，那些在黑暗中蠕动的蛆虫——双面人，稻草人，急冻人——

    还有那些新的、更诡异的玩意——他们配得上这种恩赐」！」

    另一个更加黑暗的念头接踵而至，带著一种冷酷的、审判官般的残忍，「把他们从阿卡姆里拖出来——注射——看看谁能承受，谁会变异，谁会毁灭——优胜劣汰，自然法则！这才是最有效率的「净化」！」

    「用他们的疯狂，来测试这疯狂的力量——再完美不过了！」这个想法让布鲁斯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仿佛找到了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

    当然。

    蝙蝠侠也很清楚不该如此去做。

    这一刻。

    他的左右脑在疯狂互搏。

    即便是如今的蝙蝠侠，还没有因为超人的原因贯彻不杀信条，但是他毕竟也是有底线，人体实验该是他对付的那些疯子们才会去做的事情才对。

    「可恶！」

    蝙蝠侠意识到，自己的自制力在失衡，他的意志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愚蠢」到根本无法做出真正正确的思考。

    他忍不住的会去想极端的东西，从坏人手中保护市民？也许————把市民们都给杀掉，就能最好的避免他们被坏人杀死呢！

    类似这样的念头在此起彼伏。

    各种疯狂、荒诞、完全违背他所有道德准则和逻辑思维的想法，如同毒藤般在他脑海里滋生、蔓延，缠绕并侵蚀著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布鲁斯低估了那血液中蕴含的污染力。

    在持续的研究中，某种外来的、不可名状的疯狂意志，已经彻底感染了他的大脑，悄然渗透了他的思维壁垒。

    「不对！不对！我不能卖市民出去赚外汇！」布鲁斯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渗出冷汗，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看著自己的双手。

    哪怕强行将思维偏离开「重铸祖上荣光」的人口买卖业务之外，可布鲁斯依旧难以压制想要用阿卡姆里的人做实验的冲动。

    「常规的生物测试太慢————太没有效率了！」

    他本就讨厌那些反派，如今更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握著注射器，将那些色彩诡异的药物注入一个个罪无可赦，被他认定为「有罪」的躯体中的景象。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都算的上是让那些罪犯付出代价不是么。

    阿卡姆疯人院的走廊在他脑海中延伸。

    两旁是一扇扇牢门。

    门后是完美的实验体。

    消耗掉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是好事！

    「哥谭的罪恶在进化————在变得不可预测————需要更直接、更强大的力量来应对————阿卡姆————那些渣滓————那些社会的癌细胞————他们是完美的实验体————」」用活人，尤其是精神不稳定、罪行累累的犯人进行极端药物测试这个念头在以前那个坚守底线的蝙蝠侠看来，是绝对不可饶恕、想都不会去想的禁忌，但现在却显得如此「合理」而「必要」，甚至带著一种「物尽其用」的冷酷「效率」。这幻想如此真实，如此————诱人。但就在这疯狂的浪潮即将彻底淹没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时，一个更加尖锐、源于他自身核心意志的恐惧感如同冰锥般刺入。

    「不——不行——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一旦开始——我还能停下来吗？」

    「被这力量——被这疯狂彻底控制的我——会变成什么？一个比小丑更可怕的——

    怪物？我会对哥谭做出什么？」

    对自身失控的恐惧。

    最终压倒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效率」的追求。

    他不能冒险让一个被污染、彻底疯狂的自己，手握这种可怕的力量去「审判」他人。那将是比任何超级反派都更恐怖的灾难。

    「不————不能对别人这样做————天知道被这污染力彻底控制的我，会利用那些犯人做出什么更加可怕、更加无法挽回的事情————「内心深处，那属于布鲁斯·韦恩、属于蝙蝠侠的最后一丝守护者的意志.

    在疯狂的浪潮中发出了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警告。

    「如果我失控，我才会是最大的恐怖。」

    蝙蝠侠很清楚这一点。

    他脑海里，理智与疯狂的拉锯战非常的焦灼。疯狂的念头与守护的本能如同两条毒蛇在他脑中激烈厮杀，最终，一个更极端、更愚蠢、也更符合他自我牺牲倾向的决定，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恶之花。

    占据了上风。

    「我要赌一次！」

    这是之前的蝙蝠侠绝对不会去做出的选择，看得出来蝙蝠侠现在是真的很煎熬和偏执了，他居然迷恋上了赌博成了赌狗。

    蝙蝠洞内，时间仿佛凝固。

    那三支闪烁著不祥光芒的药剂，在实验台的冷光灯下，如同深渊凝视的眼眸。  

    布鲁斯·韦恩的手指在它们上方悬停，剧烈地颤抖著，最终，他做出了选择，甚至没有去抓任何配置出来的药剂。

    是的。

    意识到自己必须注射点什么的布鲁斯抓向了另一边，那是直接从伊恩身上采集、未经任何处理的原始血液样本。

    血液在特殊的容器中缓缓流动，有金色的细碎光尘在其中浮动，仅仅是注视著，就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我会活下来！」

    没有犹豫，没有第二次确认。

    蝙蝠侠毫不犹豫的对伊恩的原始血液进行了使用。

    他飞快的将其推入血管。

    怎么说呢。

    这其实真不是什么明智之选。伊恩的血。抛开其中的特殊活性不谈，它本质上也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神血」。

    凡人之躯，哪怕仅仅一滴，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崩解。

    然而，此刻的布鲁斯完全管不了那么多了，站在理性彻底崩坏的边缘，他选择了一场更为疯狂、更为直接的豪赌。这是一种绝望下的挺而走险，是理智崩断前最后的、也是最为鲁莽的一跃。

    「要么————适应它————要么————毁灭。」布鲁斯喃喃自语，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紧接著。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他体内炸开！

    「呃啊啊啊！！！」

    布鲁斯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注射器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直，然后开始了剧烈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抽搐和痉挛，仿佛每一束肌肉纤维都在独立地尖叫、反抗。

    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地凸起、扭动、翻涌，颜色在暗红、幽紫、甚至短暂的金色之间急剧变幻。

    看上去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啊啊啊啊啊！」只是眨眼睛的功夫，布鲁斯的眼球向上翻起，只剩下可怖的眼白，口中溢出混合著血沫的白沫。

    骨骼也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被巨力碾压、重塑。他的体温飙升到骇人的程度，皮肤变得滚烫，甚至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带著焦糊味的蒸汽。意识在第一时间就被那狂暴的能量洪流彻底撕碎。

    只剩下最本能的、对极致痛苦的生理反应。

    这不仅仅是毒性或污染。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说实话，伊恩的血凡人是真的一滴的干分之一都承受不住，而蝙蝠侠也确确实实是凡人，他又注射这么大的量。

    会这么难受。

    濒死。

    简直就属于百分百确定的事情。

    因为哪怕退一万步，抛开伊恩神血的特点，其中的科技与狠货也不是他平日里用的那些「内固醇小零食」能比的东西。

    就连科技和狠货都是这个样子，更别说伊恩血液里蕴含的能量和法则了，那是凡人不可触碰的禁忌领域。

    「完蛋了————」

    不出意外，是真的一点意外都不可能有，蝙蝠侠因为自己的鲁莽凉了，他的心跳直接监测仪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长鸣。

    屏幕上代表生命活动的曲线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或许这是最好的戒赌宣传。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凡人之躯的极限一他只不过原地抽搐了几秒，然后身体猛地一僵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

    没爆炸。

    都算得上是有神秘存在出手了。

    总之。

    他是死的不能再死。在一旁的阴影中，超越维度的层面，死亡小姐一宇宙中死亡概念的化身始终静默地注视著这一切。

    她的容颜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无人能窥其表情。

    不过，当布鲁斯生命体征消失的刹那，她并未像接引寻常亡魂那样，伸出苍白的手引导他的灵魂步入冥府。

    「真是一出好戏。」

    死亡小姐看到了那具仍在微微散发著异常能量波动的躯体，看到了那个刚刚脱离肉体、还带著剧烈痛苦和茫然之色的灵魂光晕。

    然后，她动了。

    她抬起一只仿佛由最深邃的夜空凝聚而成的手，并非迎接，而是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向前轻轻一按。

    那只无形的手，穿透了生与死的界限，精准地按在了布鲁斯那即将飘散的灵魂之上。

    「回去吧。」

    一个清冷、平静、不蕴含任何感情，却又带著至高权威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宇宙的基底中响起。

    又似乎只在布鲁斯的灵魂层面回荡。

    「要想达成那个目标，就必须要由具备足够分量」的人来进行。这第二次生命，是给你的奖励」。」

    「当然，也是————你必须承担的代价。」

    没有解释，没有讨价还价。布鲁斯的灵魂上光晕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承受了无法理解的力量，然后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硬生生地、粗暴地重新塞回了那具刚刚死亡、尚且温热的肉体之中。

    布鲁斯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撕裂般的痛苦依旧残留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但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后又再次汹涌而来的海浪，重新充斥了他的躯体。他贪婪地、大口地呼吸著蝙蝠洞内冰冷而浑浊的空气，仿佛刚刚从最深的海底挣扎上岸。

    「怎么回事？我成功了吗？」

    ——

    记忆有些混乱。

    布鲁斯茫然地坐起身。他并没有看到死亡小姐，甚至不确定刚才那濒死的体验和后续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觉。

    「我体内现在流淌著的血————颜色也变了！」

    就在布鲁斯惊疑不定的时候。

    与此同时。

    正在阿美莉卡其他城市里进行李代桃僵行为，不断地在把自己的维度变成和dc宇宙密不可分一部分的伊恩也是眼珠子突然一瞪。

    他感应到了一件不可能发生，但确实发生了的事情。

    「天呐————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他————他有了我的血脉？！」伊恩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与他同源且带著他独特生命印记的「血脉」之力，在宇宙的某个角落被彻底激活，并与一个他绝未想到的个体完成了深层次的融合。

    那感觉如此鲜明。

    如此————荒谬。

    不对。

    应该还得带上几分惊喜？

    「这岂不是说！我成了蝙蝠侠最正统的新爸爸？！」伊恩后知后觉，也是立马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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