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农村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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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农村印象
小玲儿扯着精武寻梦的衣袖不依不饶,非要他讲些催人泪下的故事,扬言若不能叫她哭湿帕子便绝不罢休。
这刁钻要求直教人进退维谷——若真惹哭了这小祖宗该如何收场?可若敷衍了事又定要遭她埋怨。
精武寻梦额角渗出细汗,本就木讷的口舌愈发笨拙,搜肠刮肚蹦出的尽是些寡淡无味的陈年旧事。干瘪生涩的叙述既不牵动心弦,亦不惹人唏嘘,倒像是往火堆里泼凉水,生生将听故事的情致浇灭了大半。
小玲儿黛眉越蹙越紧,终是忍无可忍拍案叫停。她气鼓鼓地瞪圆杏眼,攥着马鞭的指节咯咯作响,生怕再听半句就要将这榆木疙瘩踹下马车。
"你这人当真无趣得紧!"少女掀开车帘纵身跃下,绯色斗篷在朔风中猎猎翻飞,"我还是找云儿姐姐说体己话去!"
正午时分,马车碾过官道厚厚的冰碴,在苍茫雪原上蜿蜒二十余里。当覆着霜花的城门映入眼帘时,剑西县青灰色的城墙已在天际线上巍然矗立。
这座雄踞剑仙城西陲的军事重镇,城郭绵延数十里,十余万百姓在此繁衍生息,上千甲士日夜戍守。放眼整个梦幻完美大陆,这般规模的城池不过沧海一粟——这片广袤天地养育着亿万生灵,仅东大陆便有半数人口扎根于此。
百姓多以宗族为单位聚居,大族十余万众,小族不过数百口。东大陆沃野千里,农人们在阡陌间躬耕不辍,可纵是开垦经年,仍有八成土地沉睡在原始林海的怀抱中。遮天蔽日的古木间猛兽蛰伏,羽翼破空的凶禽盘旋,迫使农人们结伴而作,甲胄鲜明的兵卒更是寸步不离地护卫在田垄四周。
此刻正值隆冬,千里冰封锁住了耕作声。寻常百姓多在暖阁里围着火塘谈笑,官道上唯有商队的驼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精武寻梦掀起车帘望去,但见雪原寂寂,唯余马蹄印在苍茫天地间拖出蜿蜒墨痕。
旌旗招展的剑西城门外,文武要员顶风相迎。县令身着孔雀补服立于前列,身后是甲胄锃亮的守城参将,两侧官吏百姓如雁翅排开,逶迤的人潮直抵城墙根下。
城门外早已备下迎驾阵仗,喧天锣鼓与爆竹声交织,惊得驿道旁枯枝上的寒鸦扑棱棱乱飞。当香车凤辇转过山坳时,乌压压的人群齐刷刷跪成一片,山呼声震得檐角冰棱簌簌坠落。
小玲儿策马绕至精武寻梦身侧,绛色斗篷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公主有旨,特将沿途接见官吏、传达城主问候的重任托付于你。"
精武寻梦勒紧缰绳抱拳应诺:"卑职定不负城主与公主所托。敢问在城中盘桓几日?"话音未落,胯下枣红马已不安地踏碎满地冰碴。
"此非游山玩水之途。"小玲儿扬鞭遥指苍茫远山,"只是百姓热忱难却,允半个时辰采买补给。"她腕间银铃随动作泠然作响,转眼已隐入仪仗队中。
精武寻梦打马向前,玄色官服下襟沾染的雪粒正悄悄融化。要他这市井出身之人假扮公主特使,纵是游戏人间,面对久居庙堂的官吏,掌心仍不免沁出薄汗。
"诸位请起!"他清朗嗓音穿透凛冽北风,"天凝地闭时节,若冻伤贵体,岂不令公主寝食难安?"
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起身,县令紫绫面的貂裘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痕迹:"下官备下火州葡萄酒、北漠驼峰炙,恳请凤驾稍歇。"
城中官衙难容浩荡随行,除却公主、贴身侍女及八名凤翎卫,余众皆被安置于临街客栈暂歇。华盖珠帘的鎏金马车始终紧闭,精武寻梦欲窥剑仙城第一美人的心思,终究在侍卫们冷铁般的目光中化为泡影。
戌时初刻,县府雕花门扉内烛影摇红。文武要员与城中豪绅执玉盏分列两厢,席间八珍罗列却无人敢放肆举箸——那位传言中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仙城主虽未亲至,其威仪已随精武寻梦腰间玄铁令隐隐迫人。
寒风掠过青石板街道,三百铁甲按刀立于暮色。战马在料槽中打着响鼻,车辕上未化的残雪映着将士们甲胄寒光。沿街酒肆掌柜们忙不迭遣小二呈来炙鹿腩、翡翠饺,尤其那浮着枸杞的参鸡汤,白雾腾起时,暖意自喉头直贯四肢百骸。
精武寻梦执青铜觥向县令敬酒时,面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得体微笑。城主与公主的殷切嘱托皆是他即兴杜撰,偏生说得情真意切,众人听得频频颔首,连廊下戍卫的凤翎卫都险些信了这漫天绮语。
待夕阳熔金时分启程西去,城头角楼传来三声浑厚钟鸣。百姓伏地送行的身影被斜阳拉得老长,精武寻梦策马行在公主车驾七丈之外,这个距离既能示敬,又能借风送来些许环佩叮咚。
残阳没入远山时,队伍已抵青萍镇外。三十顶牛皮军帐如墨梅绽于雪野,中央那顶绣金鸾纹的九曲回廊穹顶大帐,需八名壮汉共擎立柱。当精武会弟子们额角沁出细汗时,帐内瑞兽铜炉已吐出袅袅檀香。
公主下车时流云广袖垂落三寸轻纱,夜风卷起纱角的瞬间,精武寻梦的剑穗无端轻颤。他望着那价值千金的蚕丝帐幔——此物展开需燃九柱香时辰,拆卸更要耗半宿功夫,难怪城主特意调拨三辆驮车专司承运。
篝火渐暗时,精武寻梦将小云儿鬓边碎发别至耳后。待那抹鹅黄身影化作白光消散,他倚着车壁闭目凝神,两百余精武子弟如老僧入定般盘坐车辕,寒月为这些不能下线之人披上冷霜织就的袈裟。
新激活的角色「酒肉穿肠过」与两百余名战友匆匆进食后立即投入夜幕下的警戒部署,在接下来二十余小时的游戏进程里,每位战士都将绷紧神经驻守岗位。
「梦幻完美」运营方近期悄然推行了全新的在线时间调控政策。
系统维持每日16小时在线上限,但将连续8小时强制离线机制升级为累计在线16小时触发离线保护,玩家需间隔8小时生理休眠后方可重返战场。
值得留意的是,未达16小时提前离线者将面临登录限制——该世界依托的神经接入机制,要求玩家必须进入深度睡眠态方能激活角色。
人类生理机能决定了清醒状态与深度睡眠无法无缝切换,这项设定为虚拟世界增添了现实维度的厚重感。
张墨从床上坐起时,墙缝漏进的阳光已在被褥上织出菱形光斑。母亲催促吃饭的呼唤穿透门板,混着腊肉焖豆豉的浓香在十点钟的空气里荡漾。
粗瓷碗沿腾起的热气中,母亲提起赶集的事。张墨解锁手机的动作顿在半空,锁屏日期赫然显示着腊月二十三——那些背着竹篓的老人们该沿着山脊的褶皱往镇上挪动了。
即便新农村的瓷砖小楼脚下开着便利店,每月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这六个逢三遇八的日子,依然会有裹着头帕的老妪从云深处走来。她们背篓里新采的蕨菜还沾着露水,竹筒装的野蜂蜜沉淀着琥珀色的光阴。
张墨换上浆洗得发硬的粗布外套,背上父亲用五年生毛竹编的背篓。竹篾在晨雾里泛着经年的油亮,二十里山道上的碎石在他胶鞋底发出细碎的呜咽。路过移民新村时,贴着瓷砖的联排小楼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冷光,柏油路面折射着淡薄的阳光,却照不透那些紧闭的铝合金门窗。
山民们不必再踩着彼此的脚印走亲访友,可防盗门猫眼里窥探的目光比山雾更潮湿。这种新型的疏离感,像苔藓般悄然爬满每户窗台。
张氏家族的境遇如同山间晨雾般挥之不去。自光绪年间那场"湖广填贵州"的迁徙,四代人的血脉在这片贫瘠的坡地上愈发稀薄。父辈五兄弟中有两人终生与旱烟袋为伴,到了他们这辈,三弟的助听器在寂静山夜里总闪着微弱的红光。
山脚下的新村里,总有人对着张家的土坯房摇头。那些目光掠过三弟歪斜的助听器,扫过张墨高考落榜后佝偻的脊背,最终化作教育子女时压低声音的训诫:"莫学后山张家仔。"
父亲固执地守着半坡薄田,黄牛脖颈的铜铃每日仍在山坳里摇晃。这延续了六十甲子的叮当声,终将湮灭于历史车轮扬起的尘埃中。当最后一位会扶犁的老者埋进祖坟,那些踏碎过秦汉明月、唐宋霜露的牛蹄印,大约只能在年画的褶皱里寻得残迹了。
张墨胸腔里翻涌着纷乱的思绪如野草般疯长,蓦地一道灵光劈开混沌——他决意用稚拙的笔触,为这些即将湮没在钢铁洪流中的最后一代农耕者造像,连同他们沉默的伙伴,那些脊背在犁铧下弯成月牙的老牛。
未及深想,客车已裹挟着柴油味的叹息,喘着粗气停靠在镇东头的老站台。柏油路面蒸腾着正午的热浪,张墨搀扶着母亲穿梭于商铺林立的街巷,目光掠过鳞次栉比的玻璃幕墙。那些在记忆里飘着炊烟的青砖黛瓦,早被钢筋混凝土的森林连根拔起,唯有延伸向天际的柏油脉络,将往昔那条蜿蜒的黄土路拓写成纵横交错的现代诗行。
十年前深一脚浅一脚的黄泥没踝,如今化作锃亮的车河在霓虹里流淌。他恍惚看见时光的碎片在鞋底窸窣作响,旧街巷的泥泞正匍匐在柏油路面下,成为永不干涸的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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