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

“真正让我确定你们身份的，是你们的鞋带。”

鞋带？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鞋。

“节目组发的鞋，鞋带都是标准的蝴蝶结系法。”

“但你们两个，用的是军方和特工常用的‘快速解锁结’，轻轻一拉就能解开，方便在紧急情况下脱掉鞋子。”

李烨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个习惯，大概是你们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吧。”

全场死寂。

陆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完了。

这两个字，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他被一个导演，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细节，锤得死死的。

导演姚峰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从广播里响起。

“投票结果……李烨，全对！”

“特工，郑龙，陆风！OUT！”

那一刻，整个录制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

敬畏，震撼，不可思议。

他们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导演，一个演员。

而是一个算无遗策的妖孽。

广播里“OUT”的宣告，像是最终的审判。

整个录制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牢牢地钉在李烨身上。

邓岳和陈凯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

他们混迹娱乐圈几十年，自诩人精，见过各种天才。

但像李烨这样的，闻所未闻。

那已经不是聪明，而是一种近乎妖异的洞察力。

仿佛所有迷雾在他面前，都会自动散去。

安琪捂着嘴，美目中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而风暴中心的另外两个人，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郑龙瘫坐在椅子上，苦笑着摇了摇头，输得心服口服。

陆风的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精彩到了极点。

他引以为傲的顶流光环，在绝对的智力碾压面前，被砸得粉碎。

那些他精心准备的综艺梗，那些设计好的宠粉瞬间，此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不可能……你一定是蒙的！”

陆风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李烨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对着导演组的方向说。

“导演，可以收工了吗？”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任何嘲讽都更具杀伤力。

无视，是最大的蔑视。

“收……收工！收工！”

导演姚峰在监视器后如梦初醒，激动地喊道。

他已经能预见到，这一期节目播出后，将会引爆怎样的舆论狂潮。

“李烨牛逼”这四个字，恐怕要霸占热搜整整三天。

录制结束，众人散场。

邓岳和陈凯特意过来跟李烨交换了联系方式，言语间亲热得像是多年老友。

“小烨，以后有本子，可千万别忘了老哥我啊！”

“是啊是啊，片酬好商量！”

这就是娱乐圈最真实的法则。

你有价值，你就是所有人的朋友。

陆风则在他的经纪人和助理簇拥下，黑着脸，一言不发地从另一个通道快步离开。

他甚至不敢再看李烨一眼。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

保姆车上。

红姐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闭目养神的李烨，眼神里满是赞叹和好奇。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一个综艺而已。”李烨淡淡回应。

“这可不是‘而已’。”

红姐扶了扶眼镜。

“陆风那种顶流，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和人设。你今天等于是在全国观众面前，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背后是天盛娱乐，那可是圈里有名的护短和手段脏。”

李烨睁开眼，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眼底流淌。

“所以呢？”

“所以……”

红姐被他这三个字噎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

是啊，所以呢？

想当初，李烨得罪的资本，比天盛娱乐只强不弱。

结果呢？

现在那些人，估计连提李烨这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当我没说。”

红姐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回开车上。

“对了，《活着》的后期已经全部完成了，刘师傅那边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过去看最终成片。”

“就现在吧。”

李烨坐直了身体。

综艺只是他维持热度的调剂品。

电影，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半小时后，问道传媒的后期制作中心。

昏暗的剪辑室里，只有巨大的屏幕亮着光。

头发花白的剪辑师刘师傅，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的每一帧画面。

他是业内最顶尖的剪辑师之一，被李烨用三倍的价钱从别人的项目里挖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情不愿。

但在看过《活着》的素材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过离开的事。

他知道，自己正在参与一部杰作的诞生。

“李导。”

看到李烨进来，刘师傅连忙起身。

“坐。”

李烨摆了摆手，目光直接落在了屏幕上。

“放最后一场戏。”

刘师傅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屏幕上，画面亮起。

那是电影的结尾，葛大爷饰演的福贵，已经垂垂老矣。

他牵着一头同样苍老的牛，走在夕阳下的田埂上。

没有一句台词，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犬吠。

福贵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老牛的背。

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种被岁月磨平的麻木和认命。

阳光将他和他唯一的伙伴，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镜头缓缓拉远，一人一牛，最终变成了广袤天地间的一个小黑点。

画面定格，黑屏，出字幕。

整个剪辑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久，刘师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

“李导，这个结尾……绝了。”

“我每次看，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但又觉得，这就是人生。”

李烨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黑色的屏幕，像是在回味。

“调色再压一下，我需要那种更深沉的，像黄土地一样的质感。”

“配乐从牛出现的第十七秒开始切入，用那段最压抑的大提琴。”

“风声再加大一点，我要让观众感觉到那种宿命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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