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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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纵容!
福州,鼓山。
一处幽静的峡谷,士兵扼守入口。
「学生拜见师娘。」
郑森脸色严肃,心里暗自提醒自己,物是人非,师娘已是首辅的禁脔,很可能是来担任说客的。
「大木~」
柳如是转身,摘下帷帽,露出了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
没法子~
再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架不住岁月的侵蚀,妆容需要很厚很厚才行。
柳如是何等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郑森脸上的戒备之情,她解开披风,向前两步,眼眶泛红。
「大木,你些年过的很辛苦吧?」
一句话,就击碎了郑森的心防。
是啊,除了母亲,这些年谁又曾关心过自己过的苦不苦呢?
郑森热泪滚滚。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父死,母丧,君父亡,子不孝,他的生活太苦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
柳如是柔柔的递上手帕。
郑森接过,手指交汇瞬间的触觉令人心悸,郑森莫名羞愧,默默地用尚存师娘体温的手帕擦拭自己的泪水。
师父教我!
师娘懂我!
首辅辱我!
潺潺溪水之畔。
俩人隔著半丈,各自坐在石头上。
「师娘,这些年可好?」
「国破家亡,颠破流离,师娘一介女流,又能如何?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师娘若是替首辅做说客,恕我不能从命。」
柳如是转身,眉头紧锁。
郑森瞬间觉得回到了十几年前江宁秋游,众书生放浪形骸,师娘也曾像今日这般蹙眉。
时间就像一头野驴。
柳如是很认真的说道:「大木,我一直认为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不该被困在这里,你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还能去哪儿?」
「驱逐外夷,海外建国。」
「是他的意思吗?」
柳如是瞬间闻到了浓重的醋味,冷静的摇摇头。
「他对你的印象不错,他亲口说过,他不想和你开战,因为不想背负骂名。」
「他太自负了。」
「大木,你的队伍里有他的人。」
「什么?」
阳光明媚,郑森毛骨悚然。
「是谁?」
「我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什么都告诉我,但我隐隐知道,你的部下里有他的人。」
郑森起身,在水边背手而立。
身后传来一阵幽香。
柳如是走到身后,盯著郑森宽阔的后背。
「大木,牧斋在世时曾经说过,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你天性骄傲,你适合自由的翱翔,不如驱逐外夷,拿下南洋,一来可避免和中枢交恶,二来可青史留名。
」
「师娘,他和秦始皇焚书坑儒有何不同?」
「大木,他就像是刘邦,你是韩信是彭越是英布,你勿要和他斗,我不希望你遍体鳞伤。」
郑森痛苦的闭上眼睛。
「大木,你手握庞大的舰队,你是蛟龙,岸上不是你的主场。离开这片肮脏的土地吧,在南洋从头建立一个崭新的王国。在那里,你可以重塑纯粹的儒教,我想牧斋也会含笑九泉的。」
半晌~
郑森表情痛苦,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抱拳施礼。
「师娘,我会考虑的,多加保重。」
柳如是心如刀绞,眼泪颗颗滴落。
自始至终,俩人终究没有逾越周礼半步。
柳如是泪如雨下,她知道,这样单纯骄傲的郑森根本不是蒋青云的对手。在政治舞台上,情感丰富的人走不远。
过多的人性是政治家的包袱。
郑森,命不久矣~
江宁,总督府。
一名甘肃籍督标军官快步离开总督府,等候在总督府外的几名陕甘低阶军官立即围了上来。
——
「怎么样?」
「总督大人拒绝弹压。」
众军官还不死心,又问道:「若是那些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地痞怀揣利刃,先攻击官军呢?」
「也无示下。」
众人面面相觑~
妈的,唾手可得的军功,没了,遗憾的紧。
江宁城内,行动如火如茶,现场喊声惊天动地,围观者人山人海。
一名甘肃凉州籍的把总手按刀柄,和身边同伴低声议论。
「老子如果能做主就好了。」
「怎么?」
「老子如果能做主,现在发布一道军令,撤走所有士兵,鼓励他们纵火打劫,等江宁处处冒烟,总督军令一刀,嘿,正好武力弹压!」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妈的,老子等不及用这帮刁民的血染红顶子。」
一众低级军官跃跃欲试。
各方蠢蠢欲动。
京杭大运河,一艘缓缓航行的客船。
舱内,群贤毕至。
「现在一切顺利。」
「我们已派人去福建联络延平王,若延平王聚兵襄助,我等愿推举他为新帝。」
「延平王心怀至诚,且师从大儒钱谦益,他若为帝,必然是极好的。我等需吸取这十几年的惨痛经验,新帝毕竟是咱自己人,异族和异端都不行。」
众人对此毫无异议。
经历了从明到清,从清到联合帝国,所有人都得到了惨痛的教训,」诸位,安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江湖义士也愿加入,眼下我们要尽量争取各方,凡是愿意支持我们的,都能拉进来。只要能把蒋贼赶走,我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众人一愣,随即缓缓点头。
十月。
京城,玉泉山行宫。
「首辅,要不要?」
「随他们折腾,不管。」
「是。」
————
黄宗羲其实很清楚蒋青云的打算。
「首辅,非常时期,两江总督周绍是个读书人,万一心有不忍~」
蒋青云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周绍确实是个君子,那就调他回京担任户部尚书并入阁,换一个更稳妥的人坐镇江宁。」
「如此最好。」
蒋青云决定让大舅哥江北去坐镇两江,眼下正是关键时刻,用人唯信。
十月。
各省消息不断传回。
成都。
李国英和张勇联手弹压,现场逮捕51人,但无一人死亡。
——
昆明。
沐天波态度暖昧,甚至有暗中勾连的嫌疑。
李定国举棋不定,上疏请示中枢。
湖南。
提督孟乔美调兵弹压,造成至少30余人伤亡。
江西。
在接到巡抚要求弹压的明确军令前提下,提督王辅臣态度敷衍,仅出动了百余老弱兵丁,弹压不利。
广东。
尚之信亲自督阵,以大炮轰击,广州城内血流成河。
十一月。
——
江宁,燕子矶码头。
卸任两江总督的周绍回头望了一眼江宁,奈何今日雾气太大,压根看不到城墙的轮廓。
卸任两江总督,他求之不得。
眼下局势很危险,儒生愈演愈烈,中枢刻意示弱,早晚会酿成一场不可收拾的大祸。
周绍是传统文人,他不想双手染血。
突然~
码头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周大人,请留步。」
周绍定睛望去,居然是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陕甘悍将赵良栋!
百十息后~
风尘仆仆的赵良栋快步冲上甲板,推金山倒玉柱。
「紧赶慢赶,下官终于赶上了。」
「你怎么来了?」
「末将奉命回江宁述职,恰好听说周大人要回京,特来送行,还好赶上了,有、有水吗?」
「有。」
周绍亲自递上茶碗。
赵良栋接过,一饮而尽。
周绍意味深长:「赵总兵如今兼任浙江绿营提督,日后前程无量。」
「全仗首辅青睐,周大人栽培。」
官场历来人走茶凉,见赵良栋如此深情,周绍索性就和他多聊几句,就当是结个善缘。
「赵良栋。」
「末将在。」
「坐,不必拘礼。」
「恩公面前,不敢造次。」
「让你坐你就坐。」
「谢恩公。」
「我提点你一句,眼下局势风起云涌,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你可以把握住。」
「末将天资愚钝,还请恩公明示。」
赵良栋一脸傻愣。
周绍示意护卫远离,然后压低声音。
「赵良栋,如今之帝国可谓暗流涌动!内有不轨之人煽动,外有延平王虎视眈眈,而你所处的防区,恰好首当其冲。我问你,一旦起乱,你会怎么做?」
「末将是个粗人,朝廷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前程无量啊。」周绍莫名伤感,拍了拍他肩膀,「好了,回吧。
「恩相保重!末将日后若有进京的机会,定到恩公门上讨杯酒喝。」
赵良栋虎目含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下跳板,站在码头一动不动地眺望缓缓离岸的官船,他不确定周绍会不会突然出舱,所以就一直站著。
宁可做多,也不做少。
把依依惜别做到了极致。
待周绍乘坐的官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一老夫子慢悠悠得到从码头后面转出来了。
「东翁,如何啊?」
「嘿嘿嘿,夫子,你真神了。」
赵良栋激动的转述了俩人在船上的所有谈话内容。
「既如此,我那每年1000两的幕酬?」
——
「您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敢短了您的幕酬,您再和我讲讲为官之道吧?
」
师爷示意赵良栋走远些。
码头,偏僻处。
两人找了块干净箱子,对面而坐。
师爷:「东翁,今儿我把必生所学教授于你。」
「为官之道,诀窍只在于一个忠字。忠,非对具体个人,而是忠于中枢。谁在中枢,您就忠于谁。」
「但是呢,东翁您切莫介入朝堂政治。政治诡谲,今儿刮东风,明天可能就是西风,若是总想追著风跑,一不小心就变成小丑。小丑还是轻的,弄不好是要丢命的。」
「从现在开始,东翁您需打造一个忠诚憨厚的莽夫形象,一心打仗,其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懂。」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当今首辅之智慧深不可测,您表现的越鲁莽越憨厚,您将来的前程就越远大。」
「东翁,您记住了吗?」
赵良栋点头如捣蒜。
「我死死的记住了。夫子,我从小家贫,勉强识些字,如今升官了,咳咳,要再读点书吗?」
师爷连连摆手。
「东翁大谬,读书有什么用?没用的。」
「书这个东西,多了无益。越读越糊涂,越读越蠢笨,越读越没有前途。我十几岁时在县里就有神童之称,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吟诗作赋张口就来,可我这辈子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
「您说,读那么多书有用吗?」
赵良栋目瞪口呆。
——
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官做大了就必须重金延请幕宾。
因为有一小撮入幕书生真的很邪性,他们虽然一辈子没入官场,但是比真正做官的人更懂官场。
想到这里,赵良栋整肃衣冠,很认真的一拱手。
「夫子,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干爹,贤侄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我给您养老送终,我给您烧纸磕头。以后,您多教我。」
「东翁,您现在的样子就很适合混官场。」
师爷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赵良栋也笑了。
1663年的严冬来临。
天降瑞雪,气温骤降。
各地终于不闹腾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中场休息。
——
中枢出奇的沉默。
事关国本,首辅却连一个字的指示都没有。
这就很反常。
一种诡异气氛笼罩了帝国。
各地的官绅大户们还在积极奔走行动,他们不打算跪著了,他们只想战斗至其中一方倒下。
这是首辅和士绅群体之间的一次战争。
福州。
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几十名来自各地的读书人跪在巡抚衙门前,无论怎么劝,他们也不愿起身。
最后,冯锡范走了出来。
——
「诸位,起来吧。」
众人拒绝。
「冯大人,若延平王不肯发兵,我等就跪死在这里。道统既亡,我等也没有必要苟活在世。」
「战争不是儿戏,岂是热血冲头就可以发动的。即使开战,也需要筹谋,需要观察,需要运筹帷幄。」
一名秀才瞪著冯锡范。
「彼曲我直,彼竭我盈。何虑之有?」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对方理亏,我方理直。对方士气衰竭,我方士气旺盛。你怕个毛啊?
冯锡范语塞,拂袖而去。
衙署后宅。
郑森和冯锡范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延平王,腐儒不足倚,您莫要拿30万将士的性命当作儿戏,否则,百年以后,史书会如何评价您?」
「冯锡范,你狂悖。」
「延平王,这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30万将士的心声。」
这句话已经暗含威胁。
郑森不可思议的望著这位忠心的下属,感觉后背发冷。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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