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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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暴雨未停。
次日天不亮,宋妙同程二娘两个就起来了。
因听到外头雨水声太大,二人洗漱妥当,一个打伞、一个执灯,互相小心牵着先在后院里看了看,又出了大门。
酸枣巷尾有一个小小的上坡,使得宋记地势较高,又兼后院排水也是时时清理,故而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但再往巷子外走,一夜之间,道路上不少地方已经有了积水,浅的位置没过脚背,深的甚至到了小腿肚子。
即便举着灯,两人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程二娘有些庆幸,道:“这样大雨,幸而娘子前些日子就说不用再买猪肉、墨鱼做干,不然没了太阳,这会子晒到一半,烤都烤不及,浪费柴禾不说,只怕还要放坏了去!”
又道:“我在家时也跟老人学过些看天,不过只能看明天,为了不叫晒谷子、下种时候遇得大雨,时准时不准的,娘子怎的就能提前那许多,看得这样准?”
宋妙道:“也不是时时准,我也是家里长辈教的,原只是闹着玩,眼下见得有用,才忙又把从前所听慢慢回想,重新学过,比不得钦天监里技术官们一点。”
“等这一二年你捡算学的几本书再读一读,我们一起学,咱们做买卖的,哪怕只会看一点天气,也十分有用!”
二人共打一把大伞,互相挽着手去巷子外看了一圈水势,方才紧紧靠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聊天象。
因宋妙问程二娘在家时候,老人怎么教,后者便拿记得住的说了一遍,譬如如何看月亮外头一圈,有黄晕的,明日就要有大雨,若是夜间月儿亮星星多,明日能有大晴等等。
宋妙就笑道:“书上也有差不离的话——可见书乃人言!”
因再听得几种特别说法,她又道:“这个却是跟《灵经》上写得不一样,改日我去问陈老先生借了书来抄过,咱们对着一起验一验!”
原来所谓“观星”,也不是那么高深莫测,玄之又玄。
程二娘立刻将来的“我们一起学”期待起来,又搜肠刮肚,不住把沾点边的脑中所知靠着星星、月亮、夜空看隔日天气的经验外掏。
她絮絮叨叨,声音是厚重的,中气很足,哪怕风雨很大,也遮压不过。
外头哗啦啦雨水落在伞面上,打伞的边缘处滑下,形成幕布似的重水,又有程二娘声音耳旁。
天色很黑,油灯只星火一点,还被风吹得不住晃动,若是一个人走在这黑黢黢小巷里,心中多半要生出一点紧张,但两人彼此依靠着,说着闲话往家里走,分明遇得大雨这样坏天气,不便出摊,不好送货,生意也难做,宋妙的心里依旧很踏实。
雨总会停,天会亮,天空也会放晴。
生意按着自己要的方向,一步一步经营,她有了帮手,得了朋友,还越来越多。
她一直很有耐心,并不急于一时。
即便是走在这雨夜小巷,一路走,她的脚步也能一路踩得更扎实。
***
二人回到食肆不久,刚把糯米饭蒸上,王三郎就一车把人同采买的许多新鲜食材带回来了。
今日是太学难得的休息日,南麓书院狗洞已堵,又时时有人巡视,能翻墙出来的学生少之又少——因要翻墙,连吃食也不怎么好带,买得也不多,又遇得这样大雨,再兼前日开始,太学膳房又增加了馒头数量,再有好几处地方添了新客,都要采买馒头、糯米饭,宋妙索性就没有出摊,只赶着做。
众人把各家订的吃食做好,正要外送,宋妙便嘱咐道:“今日大雨,单子又多,路上走慢些,再喊两辆车一道帮着送吧,平安为上。”
又同程二娘道:“多半柳官人那宴席是摆不成了,回来时候,不必再采买,只买些咱们自己吃的就是。”
程二娘同张四娘夫妇一众都应了。
等到天一亮,果然有个柳翰林家的随从上门报信,直说雨水太大,那聚会已经改了期,等定下来日子再来问她得不得空。
结果柳家人才走不久,却又有那杜好娘来了。
见得人穿着草鞋,衣裤全是湿了,把伞放在门外,也不进门,只抖衣服,宋妙忙将人迎了进来,道:“这样大风雨,嫂子怎么还冒雨过来!”
杜好娘笑道:“昨日都跟你说好了,因晓得你今天要出门做宴,趁着早上这个空,咱们去看那家宅子!我已经叫人打过招呼了!”
“雨太大,那宴席今日做不成了,不赶这一时。”宋妙后退一步,稍稍估量了一下杜好娘身材,“嫂子一身都淋湿了,小心着凉,换了衣裳再去吧——二娘子下个月过生,我才请人给她做了身新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正好你们差不多身量。”
杜好娘犹豫一下,才道:“罢了,外头雨大,我本是坐车来的,结果巷子口给人拿沙袋拦了,车子也进不来,一会咱们还要走出去,哪怕换了衣裳也是一身湿!”
又道:“况且我穿了,你还要另给那程二娘做。”
宋妙笑道:“我道什么,过生是下个月底的事,又不着急,况且嫂子才给了我好布,拿那布做新衣裳,正叫人更高兴呢!”
再道:“我这里有蓑衣,嫂子不嫌丑,一齐穿了,保准雨淋不着衣裳。”
说着便把人往后院领。
杜好娘说了两句客套话,也不再推辞,换了那一身新衣裳,竟是挺合身,除却袖子长了些,到时候缝两分进去也尽够了,便问花了多少钱,预备要给。
宋妙打趣道:“嫂子送我那样好布的时候,我可说过给你钱?咱们两家什么关系?”
杜好娘再不啰嗦,把腰带一系,也笑道:“我嘴欠!打嘴!”
同大饼等人交代了一声,两人一道出了门。
此时天色大亮,看得比早上更清楚,走在巷子里,就见那天跟漏了一样,风极大,雨水如瓢泼,纵然穿了蓑衣,打了伞,宋妙还是觉得风带着水汽、裹着雨丝从前头吹进来,不多会,未做遮挡的脸上已经有了湿意。
走到巷子口,果然许多街坊正凑在此处堆沙袋,又有各家在自己门口也拦板子的拦板子,堆沙袋的堆沙袋。
众人见得宋妙,一人“哎呀”了一声,道:“小宋,这里堵着,你家那骡车进进出出的怎的办?”
又有人道:“实在没有办法,看这雨来得凶,就怕跟前两个月一样,总没个停,到时候外头水一积,浸了街不算,进屋就麻烦了!”
宋妙是见识过水浸屋的,虽然水患最凶的时候她去了滑州,但回来之后,没少听程二娘说起巷子里各家损失,便道:“诸位不用管我那一头,若是这沙袋坡矮,那骡车拿块板子做坡垫着进来就是,便是后头堆多了,坡高了,我们也能打里头拿推车推出来。”
“况且雨要是不停,继续这么下下去,地上积水太深,生意一样做不成,也不用管什么车子进出了。”
见她不废话,众人也各松一口气,少不得各自抱怨。
“憋闷了十来天,这几日简直同蒸笼似的,我就晓得这老天要搞鬼!没成想雨一来来这么大!”
“昨儿又闷又热的,我拌个豆腐说留给老幺回来吃,结果没放两个时辰,一吃,发酸了!唉,可别同春汛时候一样,再来一回,店也不好开,生意没法做,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还说呢!我家那口子说好了今日去西大街给人上梁,都走到新门了,没防备地上好大一个坑,水里看不着,给跌了个大跤,摔得头破血流的,胳膊也折了,幸而边上有医馆,还不晓得要养多久!”
“唉,怎的这么不小心!春汛那一回前街那老唐是不是也跌了跤?”
“是有这回事,他摔了腰,养两三个月了,现在都还不好干重活哩。”
众人说了一回,又有人来问宋妙,道:“小宋,我前次订那肉干什么时候能有啊?”
宋妙便道:“二娘子他们正在送,因出门太早,怕吵了近的客人睡觉,估摸着一会回来就送上门了。”
那许伯忙道:“那就好,我只怕来不及,心中着急,才来多问你你一句。”
边上人便有好奇的,问道:“老许,好端端的,你买肉干做什么?”
许伯叹一口气,道:“嗐,快别提了,买给我家老大的。”
这话一出,左右人都看了过来。
“不是去六塔河了吗?”
“我也记得是!他们前次出发的时候,好几个大官都在御街外头给鼓劲——我还见了你儿子在队列里呢!”
“这就回来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回来个屁!”许伯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当日都以为是什么好差事,人人抢着去,学里选了又选,他使尽了力气表现,才得了名字在上头,出发前见得那许多官人鼓劲,我只道难得,谁晓得去了地方,全不是那么回事。”
“前日托人送了信回来,只说饭也吃不饱,咸菜都不舍得多给,馒头连馅都不放就算了,还是不知几年的陈面,好似掺了麸一样,磨得也粗,吃着拉嗓子不说,一口糠味,成日没个白天黑夜地干,上头样样都催着,觉也不给睡足,全不把人当人使,要真是头牲口还好了,还能尥蹶子!”
见他这许多抱怨,有人便道:“实在不行,能不能辞了回来啊!”
“上头说,要是想辞,得上头十来个官个个都批完了,再把请辞的书信送回京中叫政事堂的李相公也批,又给先生、书院里看过,签批了,才给走,这不是为难人吗?!莫说李相公,上头有几个官晓得我家老大是谁啊??”
“回来报信的那一个同我说,那小子瘦得脸都凹下去了,看着实在可怜,他娘怕不好,正巧有一队跑商的要往澶州走,就想着给他捎带点吃食,旁的帮不上,也只好送点吃穿用度的过去,喊他忍一忍了。”
“本想给飵鱼飵雀儿什么的,商队说有瓶瓶罐罐的怕摔破,我们两口气一合计,索性来找宋小娘子这里买肉干了。”
这人如此一说,旁人自是唏嘘,只得捡好听的安慰他道:“也就这个把月了,我听得消息,六塔河马上就要通了,河水一通,你家老大就能回来!”
“做事总是要吃点苦的,往好里想,这是立大功哩!”
“没事,带些肉干去,好歹是肉,这东西好捎,放米糠里头,能存个把月,左右邻里邻居的,都看着小宋做,她用什么料,怎么个干净,好不好吃,个个晓得!”
又有人问宋妙,道:“你前两个月去滑州,河道上伙食也这样苦吗?”
宋妙还没答话呢,边上早有个婆子抢着道的:“那指定不能啊!宋小娘子管伙食的,凭她手艺,能叫人吃糠咽菜?”
“也要看衙门肯不肯给银钱吧?老话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滑州吃得好着哩!你不晓得,我前儿遇得个客人来买腌菜,说是来京投亲的,原也在滑州河道上干过,正有人说到六塔河,他就插了一句嘴,说比滑州差远了。”
“滑州包吃包住的,他干了个把月,还攒了好几百钱做路费,说是只要能做好,每日自有人给打等次,排在前头的还有肉吃——他吃过一回大骨头,嗦骨髓嗦得那叫一个香!说是伙房是一位姓宋的小娘子管着,人人夸赞!”
这婆子说完,转头向宋妙道:“那姓宋的小娘子,说的是不是小宋你啊?”
宋妙笑道:“多半是。”
此人顿时乐了,道:“我就说是!我跟他说,他还不信哩!”
又道:“那那个大骨头,也是小宋你们那伙房做的咯?”
宋妙应了是。
婆子忙道:“你那食肆不是才寻了木匠去量尺?甚时开啊?如若开了,把那大骨头也上菜牌罢——我听他说的得顶顶好吃的样子,都想试试口味了!”
宋妙笑着答道:“且等着,既是婆婆你提了,必定给上个菜牌,这阵子多蒙诸位照顾我,等开业那一天,请大家伙吃大骨头!”
“那可不能白吃你的!当要带贺礼上门才是!”
婆子这么一说,邻里街坊俱也应是。
宋妙笑着道了谢,只说有事,忙同杜好娘一道告了辞。
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听得后头屋檐下诸人议论滑州水事。
这些日子澶州时常传回来各色消息——彼处招募流民去做劳力,没两个月,逃走数千人,其中自然也有返京的,把六塔河管事的人骂了又骂。
又有那一路从滑州北上,预备攒点钱回乡的流民,这些个人先在滑州干了两个月,得了好处,彼处河事做完,路上听说澶州也要人,只以为半斤八两,于是纷纷响应,挑着细软就奔着去了。
谁晓得到了六塔河,没干多久,就跑断脚似的往回逃,只差没哭,直闹着叫滑州韩秀才公去六塔河管通河之事,又叫宋小娘子去管伙食,还想叫那一位吴公事去看河道,喊岑通判去掏钱!
因听到的都是不好的话多,好的话少,使得京城百姓也跟着捏一把汗,即便如此,还是个个希望六塔河事成,能叫汛期时候途径京城的几条大河有泄洪之处,免得又发水患,影响自己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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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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