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妹，我来拿两周前定的那条旗袍。”

  “不好意思，请问您说什么？”

  薛瑶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对着旁边的贵妇说了一句；“段雅这丫头，怎么请了个外地人。”

  然后又对着钟雁霜说：“不是啊姐嫌弃你，我是段雅的老客户了，一直在这边定衣服，我只是想劝你一下，既然来了泗港，以后要学着说这边的话。有的人啊，听到你是外来人，店门都不想进来的。”

  虽然她说的话口音有些重，但钟雁霜还是听明白了。

  “谢谢姐，我明白。不过……”

  “对了，最近段雅那丫头有没有做新款出来啊？”

  两人同时开口。

  薛瑶顿了顿：“不过什么？”

  恰好段雅手里拿着一杯水从楼上下来，见到店里站着的几人，她的声音里是说不出来的惊喜。

  “薛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我还以为您要等到周末才过来拿衣裳呢。”

  “这不没衣服穿了嘛，我才在叫你们家新来的小妹帮我介绍一下呢，你就下来了，那正好，最近有什么适合我的新款？”

  “新款哪有那么快嘛，您也心疼心疼一下我的头发，都快秃完了。”说到钟雁霜，段雅可就骄傲起来了，“还有这可不是我的员工，上次您不是建议我去找个美女拍个广告么，瞧我找的，不错吧！”

  薛瑶啊了一声，“我还以为她是你新招的员工呢，我仔细一看，是不错，比好些广告明星都好看，你眼光一直都挺不错。”

  她又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正微笑着的钟雁霜，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原来是你找的模特儿啊，你方才怎么没说清楚呢，被我好一顿说。”

  薛瑶旁边的妇人倒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她刚才好像就是要说来着，被你打断了。”

  薛瑶更加尴尬了。

  正当段雅准备说点什么话来调节一下一下气氛时，钟雁霜笑笑：“刚才阿姐说的也很有道理，来了一个新的地方自然要入乡随俗，语言是第一块敲门砖，可惜我来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学呢。”

  薛瑶见钟雁霜给了自己台阶下，对她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不着急，慢慢学，多听多跟人讲话，没半年都会讲了。”

  钟雁霜点头：“好，我知道了。”

  段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袋子：“姐，这是您上回订的旗袍，试一下合不合适。”

  薛瑶开着玩笑：“肯定合适，都在你这订了多少条了，要是还不知道我的尺寸啊，你就是找个仙女儿给你拍广告都没用！”

  “那是，姐的衣服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钟小姐，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招待一下薛姐咱们再来拍照。”

  “好的，不着急。”钟雁霜抱着杯子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们全程乐呵呵地挑选橱窗上挂着的衣裳。

  时钟滴答滴答过了大半个小时，薛瑶定了两条，而她身旁的贵妇也买了两条直接带走。

  段雅送她们出了店门，手里捏着一把钞票，心情美到飞起。

  “我的客户没有几个，薛姐是经常来的一个。她很喜欢穿旗袍，也会给我介绍富婆姐姐过来，她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有些话痨，她跟你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钟雁霜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会，她说的话有道理。我有在学，就是学得不太好。现在只会几句，点卖嘎？几多钱呀，便低低啦。”

  钟雁霜虽然刚来此地，对泗港也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毕竟很有可能要在这个地方长时间生活，要想融入大环境肯定是要不断学习，最起码的是沟通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做生意连客人说的话都听不懂，那谈何挣钱呢？

  而且她发现本地人会说两种语言，本地港话和长得像个蚯蚓一样的外语，当然钟雁霜都听不懂，但她总觉得本地港话很好听。

  “你才来几天，讲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哈哈哈，还有段小姐，你说港话的时候，真的好好听很可爱耶。”段雅真心诚意地夸奖她，特别是她尾音的嘎还有呀，拖得有点儿长，很有小朋友学讲话的那种意思。

  而且很少会有人学的第一句港话不是粗话，而是如何讲价的！

  实在太可爱了！

  拍照进行地很顺利，钟雁霜一开始不清楚该看哪里，经过段雅的精心调教后，已经能对着镜头摆出了好几个姿势。

  “对，低头翻书，好看，换个角度捋一下头发。”

  段雅发誓，这是她自拍人以来最顺畅的一次。

  钟雁霜脸上没有一点瑕疵，不管是什么角度都能驾驭得住。

  不到两个小时，钟雁霜便换了六套造型，发型妆容配饰，所有能想到的段雅都给安排上。

  午饭在店里简单吃过之后，段雅也丝毫没有节约她的胶卷，狂按照相机，整整用了一盒还不够尽兴。

  “辛苦你啦，钟小姐，本来想着拍四套的，没想到太顺畅一不小心拍了六套，这样，当初说好的薪资我给你提一百块。”

  钟雁霜也不矫情，道了声谢后，将那一小叠票子接在手里。

  这是她的劳动所得，雇主见她做得好，要给多点，为何不拿？

  “钟小姐这次合作很顺利，能不能给我一个座机号码，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还是想找你合作。”

  “我暂时还没有电话，到时候有了，我再来找你。”

  “那感情好，晚上我请你吃饭如何？”

  钟雁霜婉拒：“不了段小姐，家里还有人等我吃饭，我要是没回去，他突然联系不到我怕是会着急。”

  “那没事，总有机会的。钟小姐方才说你是卖花的？”

  钟雁霜点点头：“对的。”

  “有什么样式的？”

  “这个……我很难跟你说明白，我画出来给你看看？”

  “不用麻烦了，周五你帮我送一捧来，只要不要百合就行，那花的味道有点重，我店里的花也该换了。”段雅提着自己的要求，店里有专用的香薰，淡淡的檀香，更有复古的感觉，百合的香味太浓烈会有些冲突。

  钟雁霜为难：“段小姐，我住的地方有些远，坐船来回都要两元钱了，你跟我订花怕是不太划算。”

  “这样啊……”段雅虽然有心想要帮衬她的生意，但她每个月花卉的开支也不少，若是还要提高开支，那就不行了。

  只不过她还是指着花瓶问了一句：“像这样的，你要收多少钱？”

  “这样的我一般卖两块，加上船费得四块了。”

  “才四块？”段雅吃了一惊，“我这可是8块钱。”

  钟雁霜解释：“我是摆摊的，没有档租和人工这方面的支出嘛，这个区光是店面租金都不少了。”

  段雅想想也是：“那你周五帮我送一束。”

  看看钟雁霜卖的花品质如何，要是不错，一个月也能省十几块了，虽然不多，但那也是钱不是？

  钟雁霜很高兴：“好呀，明天下午送过来给你。”

  其实比起在街上卖花，她更喜欢送花上门，可以按客户需求做不同的花，每天都有新鲜感。

  只不过这是需要时间慢慢积累客户源的，钟雁霜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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