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帐篷的胡嘉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到的那个娇娇软软的夫人呢？这哪里是燕王口中的娇软夫人啊，这分明是个极有谋略的妖女！

  “胡嘉，夫人吩咐你做什么啦？”青栀迎面而来，笑问他。

  胡嘉瞳孔微缩，笑得勉强：“没什么。”侧身躲开青栀。

  如今，他看这个爱哭包夫人身边的爱哭包婢女都觉得莫名胆寒，假的，什么爱哭包，都是假的。

  他要离得远远的。

  见胡嘉不愿停留，青栀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走那么快做什么？还没感谢你给我的那瓶膏药呢，真有奇效...”

  胡嘉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将袖子从青栀手里拽出来，脚下的步子不停：“你用着好就好，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青栀站在原地，盯着他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嘟囔：“什么人啊，奇奇怪怪的。”

  这边的胡嘉见青栀没影了，才站着拍了拍胸脯，深吸了一口气：“不怕不怕。”

  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欺骗自己。

  “夫人，奴婢怎么瞧着胡嘉不太对劲...”青栀掀开帐篷门帘的一角，往帐篷里走来。

  姜渔敛目喝茶，“哦？哪里不对劲？”

  青栀略微思索一番，摇摇头，“奴婢也说不出来，就是...他瞧着奴婢像瞧见了瘟神似的，奴婢又不是洪水猛兽...”

  姜渔轻声道：“八成是吃错药了，过两天就好了。”

  “药还能吃错？”青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原来吃错药是这样的啊...”

  “噗嗤！”姜渔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

  看来胡嘉真的是吓得不轻，居然连青栀都怕，哈哈哈哈。

  正笑着，珍珠也回来了，见姜渔笑得不行，她看向青栀，试图从青栀那里得到解答，青栀看了眼笑得停不住的姜渔，小声道：“是胡嘉吃错药了，夫人才笑成这样。”

  “什么？”闻言，珍珠也瞪大了眼：“吃错了药？他吃什么药了？”

  青栀摇头，“不知道。”

  姜渔擦了下眼角的泪，站起身，“你们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胡嘉呀。”

  她敢打包票，胡嘉肯定不敢往外说。

  瞧他刚才被她吓得，姜渔都怀疑这人是谢清池手下的得力副将了。

  居然被吓得打哆嗦了。

  姜渔不知道的是，胡嘉怕的，不是拔舌头，而是谢清池。

  燕王狠辣无情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尤其胡嘉还是从他手下的黑甲卫中出身，对谢清池的手段更是了解。

  若真的只是拔舌头，他当然不会怕成这样。

  要知道，当初黑甲卫出现叛徒，谢清池以雷霆手段镇压，将那些叛徒一一揪出，当着所有黑甲卫的面，将他们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可怕的是，皮剥下来的时候，人还活着。

  那些人皮被他制成人皮灯笼，挂在黑甲卫的老巢，用以警示下面的人，至于那些活人，他找人打了好几口斗大的锅，装满油，在油沸腾的时候将人整个扔下去，头露在外面，身体全部浸在沸油中。

  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油炸透，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那惨叫，他至今都记得。

  想到那场景，胡嘉就打哆嗦，腿都开始发软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姜渔不知道的。

  珍珠和青栀给她整理了一下，姜渔就带着两人出了帐篷。

  一出去，就有黑甲卫跟了过来，说是燕王派来保护她的，姜渔想了想，还是带上了他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姜渔站在高地的一块石头上往下看，这是一个由十几个帐篷组成的临时营地，原先汤河决堤的位置，因为突来的泥石流，被山上滚下的巨石截断了。

  汤河的水慢慢退了下去，露出河底的沙地，加上小汤山整个拦腰塌陷，在小汤山半山腰和汤河河堤之间形成了一大块空地，容下这十几个帐篷绰绰有余。

  汤河河堤的对面，一帮人正在修路，原先宽敞的大路全部被石头占满，他们正两人一组，合力将石头运到路两边，让运物资的车更好通过。

  瞧那装束，很像那晚李震手下人的装束，应该都是军汉。

  姜渔看了几眼，便开始在营地闲逛起来。

  天色大亮，日头已经露出整张脸，爬到了东边比较高的位置，往常这个时候，百姓们早就开始下地干活了，如今田地房屋被毁，他们好几户人家挤在一个帐篷里，一大早醒来，拿着分到的粮食排队做早饭。

  有官府的人给每个帐篷前搭了一个临时的炉灶，供百姓们生火做饭，但并不是一户一口灶，而是好几户人家合用一口灶，大家都想赶个早，这样做早饭就快一些。

  尽管如此，排队做饭的人实在太多，有些人一大早排到中午，才能吃上一顿饭，等排到第二顿饭的时候，天都黑了。

  见姜渔一行人走来，百姓们十分热情，都停下来同她打招呼：“夫人好。”

  “夫人好，吃早饭了吗？”

  姜渔让黑甲卫停在五米之外，珍珠和青栀护在她一左一右，她踱步往一户人家的灶前去，那大锅里煮着白粥，此时正扑通扑通冒着热气，白色的米粒上下翻滚，米香传出了老远。

  “多亏了燕王，我们才能吃上这么好的大米。”

  “是呀，多亏了燕王和夫人...”

  见姜渔主仆三人，几个人聚了过来，三言两语议论开来，空地上响起一阵嗡嗡声。

  原来她之前听说的，山城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这些并非传言，实际就是这样。山城百姓主要的粮食来源便是小麦，小麦耐旱，是为数不多可以在山城的沙地上种出来的农作物之一。

  但这里实在太干，小麦的穗子根本涨不起来，到了收成的时候，麦穗都是扁的，但时间到了，大家必须要收割，将麦穗收集起来碾成粉末，就是他们用来做馒头的粗面。

  这种粗面里大部分是麸皮，面粉少得可怜。

  这里的人吃一次白面馒头不容易，更别提大米粥了。这些大米，是谢清池派人从陵县运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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