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夙笙就看到了齐舒珩那双幽怨的眼神。

    “我以为你今儿个不来了。”

    齐舒珩站起身，衣服难得不是松松垮垮的类型。

    但他一走动，还是让夙笙觉得他好像随时会被风吹。

    莫名就有点凄美。

    让人看了很有保护欲。

    夙笙张口想要解释，旁边的元亓就插话道：“主子今天大清早就起来挑服饰了，没想到等了半天也等不到……”

    夙弘一脸认真，虽然瘦小但萌态十足。

    夙沐知道她们心思不坏，不然也不会同意让自家小孩帮他干活。

    这会儿，夙弘回了房间，夙陌能自己走路了，还在洗澡。

    “你胡说！”王铁柱气道：“东西就是在你家买的，这是我娘亲口说的。”

    吃完饭，夙沐用昨天刚砍的竹子扩大了鸡圈。

    “可以，这一年你们不能再卖给其他铺子，除了你们自己用，菜就拿一百斤辣白菜，辣虹豆要六十斤。”

    齐舒珩一开口，就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丝委屈。

    “不至于吧？我大不了让他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夙笙神情不耐烦：“还能是怎么晕的，不就是被你气晕的？有你这种儿子，谁看了不晕？”

    齐舒珩抿唇，张开手，主动问她：“你觉得本王今天穿得好看吗？”

    听到她这样说，齐舒珩连忙道：“没关系，我睡得晚，你戌时之前过来都是可以的。”

    夙沐拍了拍他：“放心，不会有事的，时间还早，我再去炸点虾。”

    “老板，你出来，你的东西不干净，我娘吃了晕倒了好几天，你得赔我买药钱！”

    “哎呦，小弟真可爱。”

    齐舒珩目光在食盒上划过，“谢谢。”

    “王爷明天可有空？”

    “等等，请留步，我们再谈谈，你再说说，这菜怎么卖？”

    “我相信掌柜的已经试做过很多回了，但味道就是不一样，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你想赚钱我也想。”

    “多吗，还是你想继续诋毁我的名声？”

    夙沐看了看夙笙，又看了看齐舒珩。

    别人也都这样说。

    夙沐推了推她：“去吧，和王爷去好好玩，这里我能搞定。”

    夙沐和钱掌柜签完文书，一人一份。

    他现在只想在齐舒珩他们走到巷口那边前，把张松明叫的人都给喊回来。

    饼很香，外脆里软，一口香脆，配上香菇肉酱，满口留香，他心里想着事，都忍不住吃了两个半。

    “然后辣白菜要腌制三天，第三天拿货；辣虹豆腌制八天，第八天拿货，现在我那儿有两罐三十斤的辣白菜可以给你，辣虹豆明天才第一天出现，我们自己也要用一些，给你二十斤。”

    “我是雨前楼的伙计，我们掌柜想请您谈谈。”

    “听闻王爷食欲不好，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很多人都说吃了这个，胃口有变好，王爷等下可以尝尝。”

    夙沐松了口气，拉他过来，“幸亏他们不敢接，你来了正好，我这还有很多没卖完，你留下来帮我一会儿吧。”

    “是你？怎么，老的撒泼不成，又过来了小的？诸位，这个叫赵大娘的，从来没有在我家买过东西，更别说是吃了我家的东西晕倒了！”

    “今天有事，先不卖了。”夙沐现在确实是后悔了。

    “小老板，我们掌柜的想找您谈生意，您看？”

    “东西我分了两份，明天你和小弟卖这些，我自己卖剩下那些”

    路人看不过去了：“哎呦，买的哪家，你就去哪家呗，干嘛死皮赖脸在这里闹。”

    眼前这个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夙笙取下针时，夙沐就走了进来。

    思来想去，夙沐一晚上没睡着。

    “那就这样说定了。”夙沐拉着夙笙离开。

    “你你你！知道我娘怎么晕的吗？”

    见她不说话，齐舒珩哼了一声，把胳膊伸出来。

    夙笙甩出鞭子，将他们拉扯回来。

    王铁柱面色铁青，他娘脸色也不好。

    对视两瞬，齐舒珩最先移开视线。

    “干！赚大钱！”

    掌柜：……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当然是道歉，然后赔五两钱，以后不许败坏我名声，不许来我家闹事，不然每天都有人来闹一顿，我们家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王铁柱咬牙切齿地问。

    他们甩手就想走。

    “可以，三天后来拿一百斤，等下我给你们先送六十斤。”

    掌柜的一脸汗水，可见没少挣扎。

    夙弘最近不怎么在太阳底下干活，皮肤白嫩了不少，浓眉大眼，憨态可掬。

    齐舒珩眼神从夙笙身上抽回，点点头。

    他放下里层有五层暗格的食盒，恭恭敬敬地说：

    夙霄无语地看着他：“我不建议你这样做，要是露馅，妹妹可就没脸见王爷了。”

    可他看她的表情，却是没有瞧出半点情绪来。

    张松明挠了挠头：“好啊。”

    “还有我，我也买过，当时还是他家小孩问我要的名字。”

    夙笙抬起头，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最亮眼的男人。

    夙沐第一次做生意，他自己招待的客人，他都认得，甚至还会让夙弘记名字。

    “买过的人，确实是有记录的，虽然我那天给的是假名字。”

    发现夙笙还没去洗澡，他问道：“妹妹，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目送两人离开，夙沐立马开始收拾东西。

    “行，掌柜的你要拿多少货写清楚，我们提前准备，不过瓦罐你们要在拿货时一并带过来，换着用不需要买太多。”

    夙沐看着夙笙关闭的房间门，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夙霄，“你说，这事能成吗？”

    雨前楼贵宾房。

    “然后我还有辣虹豆，明天能吃了，你要不要，这个给你算十二文一斤，这些虹豆要我们自己去摘，集市里大多是老的，我们要嫩的，多点人工费可以吧。”

    “我的客人，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她说他好看。

    夙沐站在原地，看着夙霄离开的背影。

    “你瞎说什么，就是你家的东西把我娘吃晕倒了，躺在床上几天了，这事你得负责。”

    今天的齐舒珩，穿着一件很华丽的长袍。

    “既然有空，那明早王爷不如带上元亓一人去县里玩玩，到时候若是不忙，我让我妹妹带你逛逛，听说多出去走走，胃口也能好些。”

    “哎呀，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就快点让开，我妻子还在家等我把东西买回去呢。”

    “夙笙。”

    围观群众嘻笑道。

    男人头戴玉簪，腰间还围着一条白玉带的腰带。

    “说话就好好说，别拿你的脏手指着我的人。”

    衣服虽然是白的，但上面有各种暗纹，看起来就质感很好。

    本以为和之前一样，能顺顺利利做生意。

    衣袍袖口还是用金线绣的龙凤图案。

    夙霄和夙沐相互对视，然后夙沐咧嘴一笑。

    两人的沉默一直到针灸结束。

    “行行行，知道你们几个孩子不容易，我其实也是想照顾照顾你们生意，不是真想白吃，时间不早了，你们快点去吧，不然老张的牛车可就要走了。”

    伙计笑着询问。

    夙弘不解：“三哥，我们不卖了吗？”

    夙沐笑了：“我这是小本生意，不经送。”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四.二一一

    夙笙眸光流转，缓步上前：“跟三哥去了一趟集市，抱歉，忘记提前和你说了。”

    “掌柜的，方子我不卖，但是我可以给你供货。”

    夙沐绕到摊前，打量了几眼他背上装晕的妇人。

    “卖完，小弟过来帮我，妹妹你就带王爷到处逛逛，想干嘛就干嘛。下午人少，我们赶紧卖完早点收工。”

    见被识破，赵婆子也不装晕了。

    “元亓。”齐舒珩看了眼身后的软榻，侧坐下来，眼神示意他们退下。

    “这辣白菜算十文钱一斤，人工和调料费得算吧。”

    “三哥生意忙，我以后可能不能早上过来了。”

    碎花大娘姗姗来迟，叉腰道：“她是长辈不能气，那人家是小辈，被你们这么污蔑，名声就不重要了？你村里来的？还是住这里的？告诉我，我下午就带人去你家附近，给你们那的小辈说道说道，没问题吧？毕竟我也是长辈！”

    腰上鞭子一紧，王铁柱立马松口，“没有没有，那就这样吧。”

    夙笙停下脚步，转过身。

    “我也想！可那人早就跑没影了！”

    “沐小哥，你这些日子推着推车去卖东西，赚了不少吧？你的车呢？怎么不见了？”

    “没事，我跟张松明说过了，今天他爹只送我们。”

    夙沐手一挥，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出村。

    依依不舍地给了钱，人群很快就散了。

    夙笙转过头看夙沐。

    这是事实。

    随后，他快速跑回找张松明，“别卖了，我跟酒楼掌柜做了个买卖，这些东西他全要了，小弟，你也快收拾收拾，趁时间还早，我们也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买。”

    一包糖，就让村里小孩捞了几大桶小虾小鱼。

    夙沐犹豫了一下：“可以，请带路吧。”

    他脱下衣服，露出洁白无瑕的后背。

    几个大婶张嘴就过来问。

    夙笙在另一边卖，听到吵闹声，她嘱咐了一句夙弘，朝夙沐走去。

    “怎么样？掌柜的。”

    后面又做了四十斤小麦粉和白面粉，装上十五斤小菜，一桶薄荷水。

    夙笙眉头一皱，甩开王铁柱的手，“你凭你娘一面之词就来找我哥麻烦，说不定是你娘骗了你呢？还是说你只想要钱，根本没想管你娘是怎么吃坏肚子的？”

    她从铁柱身上滑下来，骂骂咧咧地道：“我是在大街上随便买的没错，谁让他家卖得贵呢，都是卖一样的东西，我哪里知道那家不干净，还会吃坏肚子啊！”

    过了一会儿，又有伙计找来。

    “妹妹，可以吃饭了。”

    “你你你！放开我！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吗？你有问过我怎么回事吗？我们家就是买了你们家的东西才吃坏肚子的。”

    夙霄趁机拉过夙沐，“你真要这样？会不会被王爷发现？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这样不地道。”

    结果摆摊半个小时不到后，就有人来闹了。

    齐舒珩若有所思地望着夙沐，片刻后还是答应了。

    “对不住了，这事儿确实是我娘不对，不过她是长辈，你们说话也别这么难听。”

    掌柜咬咬牙：“就按你说的，签文书。”

    元亓闭上嘴：“是。”

    走到村子的大树，就被人拦下了。

    和前些天的散漫相比，今天他的装扮，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重视。

    “没赚什么，就琢磨了点吃食去镇上卖些钱，推车放镇上了。

    炸完，一共二十斤，十二斤虾，八斤小鱼。

    雨前楼，几十年历史的酒楼了，五年前开始式微，现在柳影楼风头正盛。

    齐舒珩是中午跟元亓坐马车过来汇合，所以夙笙没等他。

    人群中有不少人是老顾客，议论纷纷。

    “放心，我们只当小菜不单卖，你们可以单独卖，一份二两重的辣白菜五文七文都行，你还可以当一份菜上，收多少随你啊，你不会亏的。”

    因着元亓的话，她下意识地打量他的服饰。

    面对眼前不依不饶的男人，她上去就一把抓住王铁柱指着她哥的手指，轻轻往后一折。

    夙笙抬头，眼眸怔忪。

    都是瞎琢磨的，也就吃点新鲜，你们要是想吃，让你们娃多过来帮忙，我到时候肯定送他们一点带回去。”

    夙沐揉了揉他的头。

    “你今天有客人？”

    “供货就不用了，我只是想买你的方子。”

    他想，他都那么主动了，对方也该回他两句。

    他凑到夙沐耳边：“沐子哥，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我们要针对的人是王爷，他们不敢接这个活儿。”

    夙笙回过神，取针，一根根扎入他的穴位。

    王铁柱低着头，他也知道不占理，气势微弱地对旁边开始骂骂咧咧的路人说。

    赵婆子的大儿子王铁柱在推车前叫唤。

    “明天好好干，争取把路人的钱都赚走。”夙沐拍了拍夙弘的肩膀。

    只是落到夙笙耳朵里，确实有点委屈的意味。

    不过她五官清秀，眉毛细长，又是一双狐狸眼，白不白都漂亮。

    “等等，来我这闹事，闹完就想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

    “掌柜的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先回去了，希望你能在别人之前想好。”

    之后，夙沐一直忙着炸虾。

    但齐舒珩听到，还是脸一红，白皙的手指都微微蜷缩了两下。

    “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谈一下购买辣菜的方子，你也知道，这条街卖辣菜的人不少，唯独你家的味道最让人难忘。”

    夙沐沉着气，一步步诱拐，在踏出门口的前一秒，掌柜的喊住了他。

    气氛有点奇怪。

    “不就是些新鲜玩意儿吗，你送我点尝尝不就行了。”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夙笙手指搭上他的脉搏，语气轻飘飘的。

    夙弘应道：“好！”

    “你这银子是不是要太多了？”

    语气不是很明显。

    夙沐摇摇头，举起手中的本子：“她来过，但是嫌贵，没买过我们家的东西，我和小弟这，都是有记录的。”

    “你很聪明，我也不兜圈子了，说吧。”

    夙笙坐到他对面的小凳子上，取出针包。

    “你们是？”

    送完货，三人合力将推车推回租好的杂物小房。

    早上，他爬起来，煮蛋，烙饼。

    夙笙没觉得哪里不对，“好，那我先回屋了。”

    碎花大娘双手叉腰。

    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坐牛车。

    “掌柜的，你要知道不是只有你会想，别人也会想，你花银子买断我的方子，那些银子我可能几天几个月就赚到，卖给你我多亏呀，嗯？”

    然而，还没等他把东西收拾好，张松明就小跑着过来了。

    “噗，没毛病，说得对，哈哈。”

    搬出已经腌制好的辣虹豆，所有东西都收拾完了之后，夙沐跟夙笙说了他的想法。

    夙笙最近也白了，但是还是有点黄色。

    出来就看到齐舒珩被夙笙打横抱着，发丝凌乱。

    “妹妹，这……”

    夙沐愣住了，张松明也有点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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