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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命时代之永生难忘的日…


密封的大棚热如蒸笼。2哥边解衣服扣子透气边埋怨:“爹,你不嫌闷得慌呀?快出来吧。”

爹盯了2哥1会儿,认出是2哥,手举着1根黄瓜喊:“给,顶花带刺,脆甜着呢,吃1根。”

看着走路1摇3晃的爹,2哥心疼地快步上去搀扶,“你腿脚不好,怎么自己走这么远?我娘在家惦记着你呐。”

说到娘,爹好像想到什么。“你娘不是东西,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

“爹,你可不能瞎猜,瞎说。”

“你娘不要我了,我要有志气,死在外面,也不回家。”爹固执地说。

4弟、5弟相继进入大棚。

5弟抻着嗓子喊:“我娘哪能不要你?正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

“我以后就住在大棚,我没家了……”爹说着说着,为博取同情,还流下几滴眼泪,接着作势要蹲在地上。

2哥吃劲撑住爹的胳膊,“爹,天这么冷,别冻着,回家吧。”

爹脸色1沉,狂怒地扔掉黄瓜,双手揪着2哥的两个胳膊,不断用头狠劲撞着2哥胸口,1边向外推,1边扯着嗓子喊:“乡亲们都来看看,不孝的儿子,打爹了,丢人现眼了……”

周围干活的人听见,笑笑,明白是爹老年痴呆症,引发的狂躁。

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3乡5里不分男女,得老年痴呆症的人屡见不鲜,人们已经见怪不怪。我为此,专门咨询过医生。医生说:“老年痴呆症,1般都伴有精神障碍。”

在大棚外,2哥的脸臊得通红,轻轻掰开爹的手,把爹扶稳后,才慢慢抽身,蹲在大棚门口,抱着脑袋,无奈、委屈地抹着眼泪。

5弟伸出双手,小心托着爹的左胳膊,“你再大声也没用,我们不怕丢人,就是怕你冻着、饿着,身子再出点岔子!”

爹甩开5弟的手,“你们走吧,去伺候不要脸的娘吧,就当你爹死了!”

4弟站在爹的半步开外,假装生气地张大铃铛般的眼睛,大声招呼着:“2哥、瑞伦,咱走,顺便把咱姐夫看棚的被子也带走。”

“你们把被子拿走,真要冻死你爹呀?”爹歪斜身子站着,瞪眼发急。

4弟故意发着狠说:“不光带走被子,我们还把大棚的门锁上,不给你送吃送喝!”

5弟和2哥对下眼,附和着4弟喊:“爹,你进大棚,待着吃黄瓜去吧,我们不管了,锁上门,回家。”

2哥假意推着爹,“爹,进,进,进大棚里去吧。”

4弟、5弟假装发动车,做出马上走的架势。

爹1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双腿乱蹬,可怜兮兮地嚷嚷:“你们真不管,不要你爹了?”

5弟坐在摩托上说:“反正也管不了,就随了你的心意!”

“这么冷,又没吃没喝,我待在这儿,不是自找罪受呀?我跟你们回家。”爹1时清醒过来,自己扶地站起身,还讲究地拍拍屁股上的土。

2哥他们3人交流下眼神,吃吃笑了。

回到家,2哥看爹踩了1脚泥,烧开1壶水,边往盆里倒热水,边兑凉水,用手试试水温适宜,把爹扶到椅子上坐稳,扒掉鞋袜,蹲下来,把脚洗干净。在抽屉里找到剪指甲刀,小心谨慎剪着……

爹坐在椅子上,嗫呆呆1动不动。

这刺疼了2哥的心,鼻子1酸,潸然泪下。

爹好像受到触动,脑子又清醒了,轻柔地伸出手,用并排着的5个指头尖,帮2哥擦掉眼泪。“瑞仁,老人小孩,爹老糊涂了,你们得多担待点。”

娘受了冤屈,半天不停地抿泣,听爹这么1说,顿时怨气冲天:“你这老小孩可好,耍起脾气来,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只能让人憋屈在心里,活气死人不偿命!”

“瑞俪她娘,你可别气着,我后半辈子,还指望着你呢!”爹似乎彻底清醒过来,动情地说。

过了春节,爹的身体每况愈下,老年痴呆症状越来越严重。

2哥和我们商议,接爹娘到各家轮养,1家半个月。

爹娘从此,离开自己钟爱的花园庭院,直到去世,再没回去住过。

爹为这个家奋斗大半生,真正属于自己梦寐以求的安静生活,仅仅5年!

爹能享受的,也只有吃喝了。轮到谁家,都是挑着样地做,尽心伺候着。

4弟主动承担起我抚养半个月的任务。

我和清玉时不时在周6、日抽空回去探望1下,只要1见我俩,爹就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1把鼻涕1把泪地哭诉着2哥、4弟、5弟的不是,最后固定的1句话是:“瑞僖,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每听到这话,我只能心酸地回爹个笑脸。

也每到此时,站在爹身旁的2哥便会自我解嘲说:“看看,这世间还有公道吗?在身边尽心伺候的反而是不肖子孙,1年到头见不着几回面的倒成了孝子贤孙。爹,早知道这样,我也选择去外地工作了。”

“去,去吧,你滚得越远越好,省得在我面前碍眼。”爹赌气说。

2哥装出气恼的样子,“爹,你让走,我可真走了。”迅即转身,抬腿迈步走向屋外。

爹1听1看,立时像是清醒,“瑞僖在外地,工作忙指不上。你要再走了,我指望谁呀?”

4弟向我丢了个眼色,笑着说:“3哥,看看,咱爹不糊涂。”

5弟给爹用梳子梳着头,“看来咱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精着呐,向3哥抱怨咱们这不好那不好,是给自己整天耍小孩子脾气找台阶、找补面子。”

坐在床边的娘,不屑地看爹1眼,“你爹呀,现在心里只有自个,只有你姐。你姐大棚里的活都挤成了疙瘩,还每天抽空过来陪着说说话。就这样,你姐前脚1走,你爹随后就抱怨,闺女白养了,十天半月不来看看我!”

爹用力把5弟手中的梳子打掉,大声说:“你净帮闺女骗我,明明好多天没来了!”

“看看,这说着说着,又想你姐了。”娘摇摇头。

下午3点多,我心情沉重地走出4弟家的大门,打开车门,上了车。没想到,爹竟然和往常1样,在4弟搀扶下来到胡同口,左手抓着手机,右手握着烟袋,和娘、2哥他们与我告别。

尽管我知道,爹戒了烟,可每天还是烟袋不离手。也知道,爹的听力不行了,可手机不离身。

烟袋、手机和姐,也许是爹当前最清楚的记忆。

尤其是当爹拐杖都拄不了,只能扶着助行器在院里散步时,更是每时每刻盼着姐来!只要大门1响,脸上就泛出红光,高兴异常……

2016年9月2十9日,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2哥在上午9点打来电话,“感觉咱爹有点不妙,咳嗽、喘得厉害,回来看看吧!”

我立即打电话给清玉,讲了下爹的情况,迅速从单位赶回家,简单收拾下开车出了小区。十点2十分,刚给车加满油,开出加油站,2哥的电话又到了,泣不成声地说:“咱爹走了!”

我的心1下子堵到嗓子眼,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

当我让司机帮忙开车送我和清玉到家时,爹盖着布,已经躺在2哥客厅的冰冷门板上。

我趴在地上,把心中的悲伤哭个透。站起身,走到爹身边,掀开布,仔细端详着爹:脸色平静安详,栩栩如生。

劳累1生的爹,不是走了,而是进入甜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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